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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线,雷再晖的视线也从她的手机上离开,一言未发。

    服务生端来一小碟佐味的盐味硬糖,表面仿佛沾满了洁白细沙,发着粼粼的光泽。

    茶水氤氲的雾气漾上来,熏得她两颊暖和了许多。

    “谢谢你。”她终于轻松随意地展露了笑容,“当街扔垃圾真是要不得,吓我一跳。”

    “不客气。”雷再晖指指她脸上沾了鱼鳞的那块皮肤,“有点过敏,是否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说完,她便低头凝视面前水杯中舒展的茶叶。

    音响里放着一支不知名的外国歌曲,歌声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卷音和跳音。闻弦音而知雅意,这舒缓的节奏一定是首情歌。

    他和半年前没有什么改变,就是晒得黑了,人也壮了些,左臂搁在碟边,腕上还是那块百达翡丽,袖扣上还是L字的烫金。她相信他公文包里也一定还放着半年前的那本记事簿。桌面上放着一袋护肤品,是本地明丰出的著名药妆,专为有青春痘烦恼的女性研发,包装简约,大气洁美。

    他的睫毛还是那样长,鬓角还是那样短,两只眼睛也还是一棕一蓝。

    雷再晖伸出手抵在她的额头上,慢慢地,一点点把她的脑袋扳正:“想看我,就抬起头来,正大光明地看。”

    两人的眼神才交汇了一秒钟,她的眼珠就开始骨碌碌地乱转,像两尾受惊的小蝌蚪。雷再晖并没有再强迫她,而是看了看时间。

    距离还是那样长,缘分还是那样短。

    钟有初又低下头去,专注地搓着指尖的纸屑。其实早就搓不见了,但她仍然专注地搓着。搓着搓着,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

    “半年不上班,人都傻了,原来你还是赶时间。”钟有初道,“既然谢谢、对不起、没关系我们都说过了,再问问你最近好吗,就差不多可以了——你好久没回格陵,不知道现在见面联络就是这样一套流程,因繁就简,收放自如,绝不会失礼。”

    听她一番厥词,雷再晖只淡淡地说:“照你的理论,如果我们昨天见了面,这流程就应该是——你谢谢我的礼物,我表示谦逊并关切你检疫局办手续是否麻烦,接着你说没关系,近况如何,我说托福还好,你呢?你说还是那样,先走一步,保持电联。”

    讥讽的语气听得她头皮发麻:“差不多就是这样。”

    雷再晖哦了一声,似已明白:“我看不需问,我不在,你怎么可能过得好?”

    钟有初心脏猛烈剧跳,几乎不能思想,继而惊觉刚才那番夸夸其谈将自己逼到了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问他:“呃……你过得怎么样?”

    “不好,我父亲生病了。”

    她不禁动容道:“老人家住院了?好些了没有?”

    “今晨刚从重症室转出来,但还是不好。”关于养父的病情,他是实话实说,并非特为使她难堪。

    而且众所周知,雷再晖从不接格陵的案子。换言之,他至少有十来年不曾承欢膝下,中国有句古话,父母在,不远游,不管有什么苦衷,在疾病面前都苍白无力,这样的认知让钟有初不由得难过起来:“慢慢休养,总会好的——现在医学昌明。”

    “家父和史蒂夫·乔布斯得了同样的病。”

    钟有初脑中一轰,瞠目结舌。她虽然没有身染沉疴的长辈,却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无法轻松地对雷再晖说出安慰的话。面对可知却无法衡量长短的未来,对病人和家属都是痛苦,与他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向死神讨价还价,费尽心思,最终还是要一次偿还。

    “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雷再晖望向窗外,天气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我已经听够了安慰,陪我坐一会儿。”

    钟有初沉默枯坐,脸上过敏的那块皮肤似乎抽搐了一下。

    “你听到了很多安慰的话吗?”她低沉开腔,“我妈……她是跳楼自杀,可没有人来安慰过我,所以我也不会安慰人。我妈刚死的时候,我走在街上,看见那些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我就会想,她们的妈妈都在家里为她们做饭洗衫,听她们讲心事,而我呢?和她们永远也不会一样了。即使到了现在,我走在街上,看见那些和我一样的大龄未婚女青年,还是会想,她们的妈妈都在家里为她们做饭洗衫,强迫她们相亲结婚,而我呢?和她们依然是不一样的。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我走在街上,每个人都在提醒我,我是不一样的,永远都不一样。”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在抖。桌上的茶冷了。雷再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一对异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有初,不一样也没什么关系。”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宽容。

    “好,不一样也没什么关系。”

    雷暖容不爱在医院醒来,更别提今天这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的天气。

    现代医院已经没有来苏水的味道,可是压抑气氛有增无减。过去,雷暖容上班总要经过医院,看到的都是别人的痛苦,现在这痛苦一下子劈中了一帆风顺的自己,让她实在难以承受,哪怕住着单人病房,和外界的呼痛哀号完全隔离,也不能承受。

    “暖容,在你爸面前多笑笑。”艾玉棠替她整理衣服,小声哀求女儿。

    “我笑不出来。”雷暖容板着脸,快速地回答,“妈,你笑得出来吗?你不是也一天到晚哭丧着脸,别要求我。哥呢?哥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你忘了?他是去帮你买东西。”

    “那也不需要这么久。”

    艾玉棠叹了口气:“可能路上有别的事情耽搁了吧,天气不好。”

    “天气好不好和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天上又没有下刀子。”

    “暖容,你要讲讲道理……”

    正说着,屈思危带来的工程师小利敲门进来,轻轻将早餐放下。艾玉棠连忙招呼女儿吃饭。

    “妈,你看她什么态度!板着脸——以前哪里轮得到她这种小角色来做!”雷暖容恨恨地看着利永贞退出房去,“巴不得她也生癌!”

    艾玉棠轻斥:“雷暖容!别吵醒你爸。”

    “我不吃,我去电梯口等哥哥。”

    女儿雷暖容的冷漠、任性、刁钻、荒诞,艾玉棠已经习以为常。从雷再晖被迫离家那一日起,作为雷家掌上明珠的雷暖容就知道,并不需付出什么代价,便能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愿运作。现在她已经是脱缰野马,不顾一切,恣意践踏所有,只为扩张疆土,占领目的地。

    一直等到十点半,饥肠辘辘的雷暖容才在电梯口等到了哥哥——和他身后一位穿着墨绿色大衣的女孩子。

    “哥!”

    若凭艾玉棠的眼光,那个女孩子生得很好,白白净净,窈窕美丽,额高颈长,双颊有肉,有福相。可是在雷暖容眼中,却觉得她苍白瘦弱,头大颈细,笑容虚伪,面目可憎。

    雷再晖亦觉奇怪:“你怎么站在这里?”

    “哥,她是谁?”雷暖容劈头发难,“爸爸现在还很虚弱,你不该随便带人来探他!”

    头一个遇到的病人家属已经气势汹汹,那女孩子脚步便有些迟滞。雷再晖知道雷暖容性格乖戾,也不和她废话,当即将药妆塞过去,挽起钟有初的手向前走:“她不是不相干的人。”

    他俩执手的那一瞬间,雷暖容看见女孩子的左手上套着一只簇新的梨形钻戒——顿时脸色青白,大踏步跟上他们。

    行走间,她紧紧盯着前方那一点明锐,直到走进病房,那枚钻戒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入她的心底。雷志恒已经醒了,正倚在床头听妻子念一篇《人民日报》的社论。

    “爸,看谁来看您。”

    饶是钟有初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乍一和病榻上形容枯槁的老人打上照面,背上还是立刻升起一股寒气。

    死亡有其独特的气场,感受过一次就不会忘记。雷志恒瘦且浮肿,面上不正常的绯红疹子,是低烧所致。

    他“哦”了一声。艾玉棠不知道钟有初是什么来历,但见她气质沉稳,与雷再晖契合,心里已觉奇怪,合起报纸起身迎客:“请坐!暖容——削个水果给客人。”

    雷暖容铁青着脸,大力塞了根香蕉在她手中:“吃吧,别客气。”

    钟有初说声谢谢,在艾玉棠的位置坐下:“雷伯伯,我来看您。”

    面庞如玉,温言软语,她浑身源源不断地涌出生机。雷志恒突然来了精神:“你是……难得,难得。”

    雷暖容感到一阵莫名急躁,低声问:“妈,这人你认识吗?你看她戴了钻戒来对我示威。”

    艾玉棠目不转睛地望着丈夫和儿子:“老雷,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有痰卡喉,他说话已经极度吃力,但精神并没有塌下去:“她是钟晴。”

    艾玉棠也似长长出了一口气:“是你呀,钟小姐!”但口气并不如丈夫那般雀跃。

    “请叫我有初,这是我的本名。”

    他断断续续报出几个她曾扮演过的角色名字,又将骨瘦如柴的手强伸出来,钟有初赶紧握住:“再晖说,他全家人都很喜欢看钟晴演的戏,我本来还不相信,以为他是哄我开心呢。”

    雷暖容高声反对:“哪有?至少我没有。”深恐被看低了去。

    钟有初抬头望了她一眼。雷暖容直疑心那笑容中有挑衅,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脸。艾玉棠叹了口气:“唉,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失礼。我并不知道再晖竟然请到了你来看老雷。”

    “哪儿的话,我早就应该来。”钟有初抿嘴一笑,“雷伯伯,您心想事成。”

    雷志恒疑惑。她微低了头,只将眼波递给雷再晖。两人相视一笑,多少真情假意。

    “爸,妈,我和有初已经订婚。”

    直到现在为止,天气仍是灰蒙蒙的,因为怕刺眼,白炽灯也没有开。钟有初穿着暗色调的衣服,却仿佛会发光一般,一只手握着雷志恒,一只手握着雷再晖,将雷家父子都罩在自己的光影中。

    艾玉棠猛然想起,十几年前,雷志恒确实曾经戏言将钟晴讨给雷再晖做新娘,不由得眼前一亮。最近雷志恒常常想当年,深悔对养子雷再晖不公,虽然事业有成,却不见他成家立室,大概是被伤透了心。雷再晖此举恰恰治到了养父的心里去,叫他死而无憾。

    但有人气炸了肺,也顾不上说出来的话有多滑稽:“胡扯!哥!你不能随便拉来一个过气明星就说她是未婚妻!你说!你演这场戏,我哥付你多少钱?”

    雷再晖虽是孤儿,却不稀罕些微兄妹之情。他要给老父亲一些临终安慰,却被深深冒犯。雷暖容的所作所为已不是任性嚣张,而是自私冷酷。

    他正要发作,突然感觉右手手心被“未婚妻”深深地捏了一捏。

    她感慨满胸,语气如梦:“我演这场戏,再晖要给我一辈子。”

    雷暖容顿时被这句话给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雷再晖心中一动,也侧脸望向钟有初。她眼底一片似海深情,不断涌上来,即将满溢之时,却对他促狭地眨一眨左眼。纵是雷志恒这样的人物,也被骗了过去。他大感安慰,轻轻拍着钟有初的手,一面笑一面咳出许多痰来:“好!很好!”

    艾玉棠轻声道:“老雷,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会儿。钟小姐既然和再晖是这样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是吧,钟小姐?”

    钟有初点头。雷志恒也觉得倦了,便眯起眼睛蓄神。艾玉棠将床头摇低,又拉上窗帘。钟有初见状,低声对雷再晖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去发短信给父亲,告知自己在格陵遇到旧同事,可能要耽误几天。

    横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手机打落在地,接连滚了几滚,电池都摔了出来。雷暖容怒目圆瞪:“我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好像是有人在她身后“喂”了几声。这骄纵的女孩子还未意识到一旦丧父,将有无穷无尽的痛苦相伴余生,因此钟有初并不打算较劲:“你有什么事情?”

    “装得倒挺像!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哥串通好了,故意做场戏给我们看?”

    不错,她确实和雷再晖达成口头协议,做一场戏给养父雷志恒看。

    她是为了雷再晖的那句“不一样也没关系”,他是为了替垂死的老人穿上皇帝的新装——于是前尘往事一并勾销,重新开始。

    这个决定如此仓促,买戒指只花了二十分钟。出于职业操守,她问雷再晖:“你父亲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是不是糊涂了?”雷再晖并没有犹豫,从柜员殷勤摆出的数十种戒指中直接拿起一枚四爪镶嵌的梨形钻戒,“你该问我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钟有初脸上发热,她知道雷再晖从未特意要她难堪。从一开始他毫不留情揭穿她的谎言,到从李欢刀下救她回来——不管你是否能接受,他的锋芒总是深刻而敏锐,他的态度总是刚正而坦荡。

    “钟有初,做你自己就很好。”他亲自取下钻戒上的价签,“做那个不一样的你。”

    从他在珠宝柜台前为她戴上戒指,所有柜员齐齐鼓掌那一刻,她便有了贪念。

    对于一个惯于撒谎、惯于掩饰的人来说,留在雷再晖身边分分钟都会受致命伤。可是若有一个人总能经意不经意地令你感到难堪,感到卑微,即使如此,也很想和他一起演这出戏——这是什么原因?

    她想起自己爱过闻柏桢,明知无理还趾高气扬,不似这般满心只有鬼祟狼狈。这狼狈竟使得她不愿意老老实实回答雷暖容的问题,以致招来后患无穷:“只要让你父亲快乐,是不是演戏有什么关系。”

    “哼,我问你,你怎么和我哥认识的?”雷暖容盯着拾起手机零件的钟有初,恶狠狠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因为我不许他回雷家,所以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格陵。他这次回来是一月一日,一落机就到了医院,整整四天三夜守在爸爸床边,除了刚才替我去买东西之外,根本没有离开过!你们怎么可能订婚?别想骗我!别想骗我爸!”

    蹲在地上的钟有初一怔——雷再晖四天三夜没有离开过医院?

    所以他没有赴约……她瞬间就原谅了他。

    “就算你们真的订婚——你知道我们雷家是什么背景?我爸爸有兄弟五个,每个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你知道我哥有多厉害吗?十八岁离开家,完全没有借助雷家的一点儿资源,自己奋斗到今天这样的成就。你算什么!小地方来的小明星一个,过气的时候还爆出未成年援交事件!爸妈也许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阎经纪,司徒诚,恶不恶心啊你?像你这种缺乏家教的女人,连我哥的一根头发都配不上!”

    祸不及家人,钟有初勃然大怒:“连小角色的名字雷小姐都记得一清二楚,你怎么敢说不关注我?怎么,也和其他小姑娘一样,留过我的发型,穿过我喜欢的品牌,吃过我代言的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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