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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承先伺机报复的余党?

    心越来越慌,怕追不到,面包车进入城西僻静的基督教社区后,却是放缓了速度。最后,它在一间黑白色调的礼堂前停下,那司机将妈妈推出来,转交给牧师,然后便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我。

    我抿抿唇,想报警被占线,于是踢开车门便冲了上去;可包抡起来,还没砸到他,我眼神与心都顿然的沉了沉。

    我看见礼堂内部已坐满了人,且都是熟人,要么来自广寿,要么来自华盛,我甚至看到了面色苍白虚弱的姐姐;而讲台的位置,被花朵布置的团团围簇,俨然是个结婚场地。

    “干什么”我恍然大悟,顿时恼了:“又是薛靖远?谁给他的资格擅作主张!他在哪儿?”

    司机蹙蹙眉,很低沉道:“薛老爷有些事情,不在这里,但你别急着走,他有些话托我转告你。”

    话落,他指了指还没发现我,正微笑着跟牧师攀谈的妈妈道:“薛老爷说他不管邵夫人对你讲过什么,他不能让自己前妻负憾抱终,他说你是她女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看到你被托付给一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对邵夫人意义有多大,孝顺不是用嘴巴说的,她心疼你不要你为他受委屈,你也真能这样自私自利?”

    我紧紧咬着下唇,没言语,他挠挠额头,随手从车厢拿出了那件已被修改过尺码的婚纱,递给我:“拿着吧,可以在车里换好,薛老爷说,他已经跟邵夫人说明,这是你谨慎思考后,自己的选择,祝少爷为你做过那么多,你原来已经爱上他了,所有到场来宾也皆是这样想所以他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表面默不作声的失望其实在邵夫人心理会造成多大影响。”

    话落,他便顾钻到树下去抽烟了,他只是拿钱办事我的决定与他无关;我呆呆看着那婚纱,心口却像压了枚大石头,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该怎样做,任性的离开吗?但这样做伤害了谁!

    那我,又该留下吗?对啊,既然薛靖远逼到这份上,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让妈妈在短暂余生里不留下遗憾,我大可配合做出这场戏便罢了,反正不过是场仪式,哄过妈妈后,再跟别人澄清

    可我跟裴东都还没有过这样的仪式!

    心底焦灼着,我越来越难受困顿,而这种情绪越浓,裴东身影在脑海闪过的次数也便愈加的频繁。最后,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咬咬牙,将婚纱丢进面包车里便想离开。

    手却在半空猛然一僵。

    我瞥见了妈妈,倒并非有何不适,相反,她特别沉静的冲牧师点点头,然后便被人搀下轮椅,轻轻跪倒在耶稣神像前。她阖住眼皮,慈祥的双手合十,那虔诚模样,谁也能看出她在真挚的祷告。

    默了,他被人搀到了姐姐旁边的座位上,姐姐递给她一张请柬,她笑着接过去,看着看着,什么也没发生,她眼泪却已流了出来,许是她还在我跟个假小子一般在校园操场奔跑嬉闹的时候,已经朝思暮想,能看见我和一个她所中意的男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这样喜庆象征着幸福的红色纸片上。

    看着,看着,我突然很压抑委屈的背过身去,掉出了几颗眼泪。我什么也没说,仅是看着那婚纱,片刻后咬了咬牙,委身便钻进面包车里。

    “呀!快看快看啊,新娘子来了!”

    “啧啧,我们薛总平时忙前忙后比我们男人还能干,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柔美的一面,真是太漂亮了!“

    “恭喜了,邵夫人,您女儿薛总能跟祝总喜结良缘,那当是门当户对,福延万代啊!”听着两旁长凳上宾客们的称赞,我如坐针毡般不适,望着妈妈,却偏得扯出牵强的笑容。

    “你你真美,小染。”

    “是吗?“我抿唇快步的走到祝华晟面前,瞥了眼还在祷告的牧师,压低声音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哑巴,你太过分了!”

    “什么?“祝华晟愣了愣,却是有些纳罕道:“你在说什么小染?是怪我没去接你吗?还是说这场地?场地是薛叔叔定下的,为了让邵阿姨不舟车劳顿,虽然比较简单,但以后可以重办,大操大办!而且我本来已经组好车队的,可薛叔叔说你公司恰好有要紧事,这表面的工程,我也便不难为你了。”

    “不过,真的好像跟做梦一样。“他微微的笑起来,眸底浸满了柔情。搭配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孔,和同样令人感到雅致的蔚蓝色西装,顿时让台下有些女宾客眼底闪烁起星星。

    “原来你能看到我的好,小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有多幸福,我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辉煌的一刻。”

    我眼见着他牵起我的手,裴东冷酷的表情顿时从脑海一闪而过,叫我抵触而不自在,但看着他浸满柔光的蓝瞳,我知道他也只是受骗者,我并不忍心伤害他,只是生硬而笑的点了点头。

    仪式,便在他真心的幸福,与我难受的假装中开始了。

    柔美的音乐,由教堂两角的小提琴乐团奏响,所有宾客都笑着站起来,静静聆听牧师的祷告,用眼神传递他们的祝福;祝华晟紧握我的掌心阖住眼皮,他很享受这一刻,他不想漏掉一丝一毫的美好。

    我却像置身在一场台风肆虐,进不得,也退不了,只能任凭狂风刮在脸上,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染。“祝华晟轻声低吟,将我从楞神中唤醒,他温柔的微笑着,牵起我的指梢:”牧师的声音大抵太小了,好,我帮他问你,小染,你愿意嫁给我吗?“

    “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让我用我的所有,来换取你每一天的幸福与平安。”

    我没有说话,那种抵触的情绪,前所未有的膨胀到了极限!我压抑而难受的抿着唇,手下意识往回缩着;偶然一瞥,心底的执拗,却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看见妈妈正用那种又幸福又悲伤的眼神凝望着我,那是每一个母亲将自己女儿嫁出去后都会有的不舍,乃至看见我在看她,顿时流出了泪水,她遮阳帽下依旧可见零星几根毛发的头顶,干瘦佝偻似失守老人般的躯体,那么那么的让我觉得可怜,让我心疼到极限。

    我深吸口气,我强忍着万般抵触与难过,点了点头,伸出手去。

    祝华晟眸底的柔情,刹那间绽放到极限,似乎就算看见我披婚纱而来,他也没有真正肯定,会答应嫁给他。他抿着薄唇,澈蓝的眸子,竟然泛起淡淡的水雾,他一言不发,还是牵起我的指梢,郑重而缓慢,徐徐将那枚深蓝色的钻戒戴往我的无名指。

    整个会堂便都在那窒息中等候着,期盼着

    却都被“砰“然一声巨响,打乱了思绪。

    “谁?”

    “有没有素质了,会不会小声点!”

    宾客们不满的低语着,我和祝华晟的眼神被拿推门而入的身影吸去,却都是猛然一僵。

    “小、小汪?“

    我诧异的唤着,虽然她脸颊好像肉了些,穿着也是与以前风格截然大变的牛仔衫与短裤,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她却一言不发,仅是蹙眉扫了眼会堂布局后,便快步靠近过来。。

    “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冷冽:“你不能跟他结婚!”

    “为什么?“顿时有宾客问道,祝华晟也微微蹙眉,挥手将我拉到了身后。

    “因为你不该!”汪琴紧握着拳头,语气低冷道:“你知不知道裴总现在为了你正犯着生命危险在死门关徘徊,你怎么能够顾自安然的在这里喝别人结婚!”

    什么?生命危险?

    我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急问他怎么了?她扫了眼阴沉着脸靠近的安保,缓步倒退回去,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没时间解释了,薛小姐,你要么跟我来,要么就等着后悔一辈子!”

    话落,她拔腿便朝外跑去,那急切的模样,令我心慌慌不安,下意识迈腿走去。

    “小染!“祝华晟眸底闪过丝惊愕,旋即猛地握紧我的掌心,蓝眸闪过痛苦,最后变成了前所未有卑微的祈求。那让我难受,这是薛靖远捣的鬼,他并不知情,他以为我今天真的要嫁给他,那种美好希望突然被从心中抽走的痛楚与空虚,我感同身受。

    但默了半晌,我还是咬咬牙,坚定不移的,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对不起,哑巴我不能嫁给你了。”

    所有热切与光明,尽在那一瞬间从祝华晟神情中烟消云散了,他微张着薄唇,踉跄后退半步。眸底已万念俱灰,他蓝色的瞳孔就好似教堂顶部那七彩的琉璃窗般破碎。

    最后,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到嗓音颤抖:“薛染”

    “我真是疯了才让你这样践踏!”

    心底陡然一沉,我难受极了,我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失落与痛苦;但最后,我抿抿唇,却还是坚定的摘掉了头纱,提起裙摆,阔步朝外跑去。

    跑到长凳中间的廊道时,却又骤然一停。

    “妈”我心疼与负疚至极的看向那憔悴的容颜:“妈对不起,对不起!我”

    “别说了。“妈妈短暂的错愕后,却是笑了起来。

    她慈祥的看着我,伸手擦拭我眼泪,抚摸我脸颊,慈笑着轻轻的呢喃:“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那么,宝贝,我的女儿宝贝,你不要约束自己,不要再委屈自己,爱情里不需要压抑,就化作那爱情的海燕,你飞吧,飞吧!“

    “把他带回来妈妈会永远祝福你。”

    我心底一颤,热泪顿时涌了出来;我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她跟默默对我点头的姐姐,还有蹲倒在桌前黯然到极点的祝华晟,咬咬牙,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

    “到底发生了什么?“钻进白色的法拉利里面,我脱卸着婚纱纽扣急切道:“小汪,你怎么会回来,你知道些什么?”

    汪琴紧抿着红唇,将车子很快速驶出教会区,低冷道:“我回来是因为没有裴总对阿奕仁义,我家多多现在连爸妈都没有;你问我知道些什么?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不听裴总的话,为什么要去继承那笔遗产!”

    我蹙蹙眉,更紧张与困解道:“为什么不能继承?那是合法合理的啊!裴东到底一直瞒着我什么,汪琴,你告诉我!”

    汪琴柳眉顿时蹙的更深,好像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她脑海的禁忌。

    最后,她手把方向盘的侧过脸来,凝视我的眼神复杂而诡异:“你就真那么确定,你有资格继承那笔遗产?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你什么都不是,那次在化验室邵夫人并没有骗你?”

    我愣了:“在这是什么意思?”

    她抿抿唇,又正视向前方,蹙着眉很低缓道:“我告诉你你不是薛染,薛染早就已经死了。“

    ”她就是谋利者嘴里你所谓的二姐,裴总心脏里,冰封着的那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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