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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www.lwtxt.org,冰冷钻戒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他现在还混迹在批发市场吧。

    他抓着头皮使劲拉扯头发,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他没有贪图她的钱。

    他翻滚着挣扎着陷入深深的失落当中。

    说得很好的一个词是失落,比失望要淡许多的词,却也因此更加的要命。正是因为它的淡,才显得更加绵延不绝,几乎没有到头的那一刻。比起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很难说清到底哪个更加的难以忍受。

    王子禄赤裸着身体躺在玫瑰花床上,四肢仰面展开,闭着眼睛,侧耳倾听自己体内的动静,大概,里面正发生着变化吧!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床前,可能是被树叶阻挡的缘故,落下的影子显得斑驳错落,碎了的油画一般,不见得好看,王子禄却盯着它们不放,半个钟头过去了,他终于慢慢伸出手去,拨了那个号码。

    五朵朵桃花

    别墅的工程进展得很顺利,稍有问题都能在一两句话中解决,王子禄和刘丹之间的默契也越来越浓,工程过半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太需要常去现场,只需偶尔转一转抽查一下,和施工头简单的沟通几句,指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嘱咐他们一定要严格按照图纸施工就离开了。

    通常他们并不走远,只在西湖边的茶馆里坐坐,偶尔也会去附近的公园逛,两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即使是没有话题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冷场,仿佛仅仅只是一前一后的在绿茵花丛里穿行也是莫大的幸福一般。五月的西湖本就美,虽已是暮春初夏,各处还都盛开着许多不同颜色的花,白的红的黄的,姹紫嫣红。刘丹忍不住感叹,啊一直忙着工作学习,感觉好多年没有这么轻松了,没想到西湖真有这么美呢。

    在前面带路的王子禄面带坏笑,难怪现在的姑娘都成了工作狂了,像你这样的美女都把自己关在图纸前,那些有损市容的女孩哪还好意思出来哟,也就我这样的糟老头才有那厚脸皮出来。

    刘丹咯咯地笑说,什么呀,一点都不好笑。说是不好笑,她却分明笑得很开心。眼里还闪着光。

    两人说笑着走到一处假山前,这里两旁树木高大,中间的过道很窄,最多只能并排走三个人,两人走到中间的时候,对面涌过来一群游客,把过道挤得水泄不通,王子禄下意识地拉住刘丹的手护住她,小手柔软光滑,带着微热的体温,只是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就安静下来。人潮很快散去,王子禄却并没有松开手,依然牵着走在前面,只是不怎么敢回头,脸上竟有微烫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少年时候的时光。

    王子刘丹轻声地叫。

    嗯王子禄在前头轻声地答。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恩王子禄东张西望寻找椅子或者干净的草地。

    我不是说这个。刘丹说。

    王子禄微微地一愣,转过头来看她,两人对视了片刻,在目光中相互探寻。刘丹出奇的平静,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显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两人都不说话,王子禄沉默地拉着刘丹的手,穿过湖边长长的木制走廊,穿过络绎不绝的游客,穿过马路,穿过道德,穿过自我。

    房间在9楼,湖边的建筑物高度政府有限制,9楼已经是顶楼了。接待员问他们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说要顶楼的。见这般默契,两人终于轻笑起来,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虽说只是9楼,视野却很好,透过装着白色薄纱窗帘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见美丽的湖水,红橙黄绿蓝靛紫一应俱全,像一幅立体的油画般好看,走在里面的时候觉得西湖好大,如今看来却小,小而精致,别有一番情调在。两人站在窗前,王子禄在左边,刘丹在右边,中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王子禄在杭州已经十几年,对其中的许多风景都很熟悉,如今却恍惚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也说不清有什么不同,但就是不同了。

    良久,刘丹从外面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安静而从容地开始脱衣服,今天她穿着草绿色的对襟小开衫,解开中间虚扣着的麻布扣子,露出贴身的银白色真丝小吊带,大约只有三十几公分长,带子很细,从性感的锁骨处垂下来。下身穿着带有粗糙色彩的白色麻布长裤,裤腿肥大,带着原始的天然皱褶,裤子用一条同样材料的宽大带子系着,在肚脐偏左的地方松垮垮地系了一个蝴蝶结,整个搭配浑然天成。刘丹伸手拉住蝴蝶结的下端,只是轻轻一拉,结就开了,好看的裤子随即滑落在米白色的波斯地毯上,露出带着漂亮蕾丝的粉红色底裤。刘丹继续抓着吊带的下摆往上翻过头顶,没有带子同样是淡粉色的胸罩露了出来。她并不停止,右手绕到背后,拇指与食指轻轻用力,暗扣开启。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望着王子禄,眼神淡定,没有羞怯,也不放荡。似乎这并不是一场情事,而是某种庄严而神圣的仪式,让人无法将这带上任何哪怕一丁点邪恶肮脏的色彩。

    终于,她完全赤裸地站在了王子禄的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身材丰满圆润,皮肤白皙光滑。暮春午后的阳光本就不强烈,经过玻璃的阻挡落在身上已经变得十分柔弱无力,却恰好映衬了此情此景,光线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反射回来,形成一层淡淡的薄光,更增添了奇特的色彩。

    即使再冷酷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也都会融化在里面吧。

    王子禄痴了。傻傻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喉咙干涩双手剧烈的抖动,他想伸出手去,又触电似地缩回来,他想挪动双脚,又似不忍亵渎这般神圣的女神。

    他醉了般呆在原处。

    刘丹依然微笑着看着她的王子,目光越发的柔和爱怜,性感的唇部抿着,无声地召唤着。王子禄终于挪了过去,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仰着头在那光滑如水的腹部印上潮湿的一吻。他上上下下地看,上上下下地摸,上上下下地吻,仿佛要把这一切上天的馈赠都一一印入灵魂深处,至死都不遗忘。起初两人都沉醉在这仪式般的光晕中,很快两人都被调动成一个每一寸肌肤都露着火苗的狂人,王子禄颤抖着慢慢进入她的体内,像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般在里面浮沉,他最大限度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前头,他时而激烈时而平缓,努力把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幸福延长再延长,直到再也坚持不住才在嘶哑的叫喊声中一泻而出,瘫软在同样满身是汗的刘丹身上。

    阳光不知何时被云朵遮盖住了,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着奇特的香腥气味,两人都舍不得说话,仿佛哪怕一丝轻微的响动都会破坏这无比美妙的时刻。

    良久良久,刘丹才轻声地问,我得到了,你呢。

    王子禄紧紧地拥抱着她,我也得到了,谢谢你。

    刘丹闭着眼睛说,我也想说谢谢呢。

    王子禄说,我知道,可我又觉得我害了你。

    刘丹轻轻摇摇头,现在别说这个。她停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吗,王子,我最讨厌迟到的人,尤其是迟到的男人,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迟到了,我讨厌死你了。

    王子禄依然保持着姿势没有出来,嘿嘿疲乏地笑笑,那怎么又爱上我了?或者女人说讨厌就是爱?

    刘丹粉拳轻砸他的背,讨厌,谁爱上你了,我就看你可怜,也是为了社会的安定繁荣。稳定压倒一切嘛。

    王子禄呵呵笑起来,越发觉得怀中的这个女人可爱善良,他心疼地搂紧她,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刘丹叹了口气,你非要破坏着美妙的时刻吗?都说了不要在这时候说这个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我不会借此要挟你任何东西的。那是那些俗套的电影里面的俗气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王子禄连忙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真心的想说这事,我也不是玩弄你,我是真心的爱你的。直到遇上你我才发觉这五年来的婚姻如同牢笼一般,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就这么过了,不谈爱情不谈理想。遇到你我才发觉我其实并没有死心,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了,是你帮我把门打开了,我真的谢谢你,让我找到真正的自己。

    刘丹用温润的唇吻他,带着感动泪痕,吻他,喃喃地说,真是一段孽缘啊,真是一段孽缘阿王子禄也激烈地回吻着,两人忘情地吻着,重又燃起新的火焰。他吻她性感的唇,他吻她俏丽的脸,他吻她光滑的脖子,他吻她温暖的胸,他吻她圆润饱满的乳房,他吻她柔软富有弹性的小腹,他吻她神秘诱惑人心的毛发,他一路向下,徘徊在禁区的边缘,他积蓄的力量,如同富有经验的猎人耐心地等待扑向猎物的时机。时机成熟了,他果断地向下,却发出奇异的惊叫声,血,血,血。他抬起头看刘丹,刘丹的目光迎过来,里面充满着坚定和勇气。王子禄呢喃有声,我可爱的姑娘,我可爱的姑娘啊,我该拿什么来爱你啊,我该拿什么来爱你啊昏暗的光线滑过白色的床单,那上面,血红的颜色触目惊心,像极了那美丽的湖边开到最盛处的朵朵桃花。

    六一池皱水

    尽管两人都小心翼翼,相会前编造合理的理由,相会后仔细洗澡,竭力消灭任何可能泄露的蛛丝马迹,沈美终于还是在工程结束后的第九天发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奸情’。其实哪儿也没有出问题,所有可能出纰漏的地方都堵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口红印,没有指甲痕,没有女人的头发丝,也没有暧昧的短信和电话。可就是被发现了,王子禄只能把这归结于女人神秘的第六感,女人本就是奇怪的动物,即使有人说她们能从空气中嗅出出轨的味道也不是完全不可信的事。

    把该死的张学友关掉!沈美端着红酒杯子站在窗前。

    王子禄惴惴不安地用遥控器关掉音响,沉默地喝着杯里的红酒,喝得很急很快。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发着轻微的嘶嘶声。

    你外面有人了吧!沈美突然问,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王子禄身子猛地一震。他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以及自己的应对,等到它真的出现了,他还是有些心慌,他并不是后悔,只是觉得有悖于传统的道德,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但并没想过要否认和掩饰,他知道沈美既然这么郑重的问,必定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即便没有,他也一样不想撒谎。如果他那样做,对沈美固然是不忠,对自己也是羞辱,对刘丹,更是一种亵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点点头。

    而且你真心喜欢她,并不是随便玩玩?沈美继续追问。

    王子禄继续点头,除了点头,他找不到合适的不伤人的语言。

    沈美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杯子里的酒都漾起了波纹,但她在努力的克制着,那么你准备怎么办?或者说,你们准备怎么办?

    王子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沈美突然提高声音,嚎叫着,看得出她之前压制得很辛苦,我也不知道这么办?!!你还算个男人嘛!啊连出去偷人也这么窝囊,你还算个男人嘛!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王子禄保持着冷静,没错,我是窝囊,这些年跟你过的日子,我最窝囊。我什么都要听你的,公司里的事你说了算,家里的事也你说了算,甚至我要开车出去,也要向你汇报,零花钱还要向你要,这些我都忍下来了,我总安慰自己,你这是为我好,我一句怨言也没说过,没错,没有你拿钱支持,我也实现不了这些抱负,可你觉得我真的实现理想了吗?我不过是个傀儡!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些,我是出去偷人了,但请你也别把自己说得多么伟大。

    沈美深呼吸几次说,好,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承认,但那可以以后慢慢解决改正,但是这件事,你说吧,这件事怎么办?想和我离婚吗?想和她一起去过日子?

    王子禄说,对不起。

    不必道歉,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看怎么解决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态度,是不是想和我离婚?

    王子禄沉默不语,同样在内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想和她离婚吗?其实这个问题,他同样也问过刘丹,你想我和我太太离婚娶你吗?可刘丹并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她只是笑笑,在他脸上吻一口,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这是她的答案。

    离吧,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勉强下去也没有意思。他终于缓缓地说。

    你终于说出来了。沈美深深地叹气,两眼顿时失去了光。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喃喃自语。即使如她这样的女子,也一样会受伤的。

    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沈美沙哑着嗓子说,一瞬间她苍老下去好多,你知道吗?从第一次在批发市场见到,我就注意到你了。那时候你多英俊阿,这还不算,你又会讨女孩子欢心,市场里有好多女孩子都在背后偷偷的谈论你,起初我还不太当回事,慢慢听得多了,我也不由自主地偷偷观察你,越观察越喜欢,越喜欢越要观察。你知道吗,你最吸引我的地方,不是外表,你的外表真得帅,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击中我的不是这些,而是你的抱负,你也许不记得了,你第一次在我摊前吃快餐的时候说过的话。可我一直都记着,我记得其中的每一句话,你说不出三年,你强调你不出三年,一定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说这话的时候,你目光坚定,语气并不比平时强烈,可我能感受你那份渴望成功的心。打那时候起,我就暗暗下决心要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即使我的父母都不同意,我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后来,你真的成功了,你实现了你的理想,里面是有我的钱的缘故,但这并不能抹杀你的功劳,没有你的出色的才能,再多的钱也没有用,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平台,成绩还是属于你的。这没有人可以否认。这我是最清楚的。我和你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吗?也许你的情人也会说了解你,但我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甚至你自己都一样。

    这是第一次,沈美说这么多的话,听得出都是真心的话,王子禄听得眼睛潮湿,他是想起了曾经的奋斗岁月,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曾几何时,它们那么美好,是什么把它们改变了呢?如果一切都停留在过去那该有多好。他说,对不起,伤害了你。

    不用说道歉,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沈美转过身去,脸朝着黑漆漆的窗外,一字一句,缓慢而冷酷地吐出一个个字,离婚可以,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和你闹,但是,你别奢望能从这里带走多少钱,我早已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必须做这个预防,我不能人财两空。你要想清楚。

    王子禄惊异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沈美冷冷地说,年初的时候,就是在我到徐半仙那里算过命后,我已经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转到了我的名下,还有一部分转到我父母的名下。徐半仙说你今年会有桃花运。可真准那,啊你放心,这一切都咨询过律师,完全合法,而且,是你出轨在先,申请离婚的时候,法庭对财产的裁决对你是不利的。

    你!你好卑鄙!王子禄气的甩手把杯子摔到地上,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这不算卑鄙,这不过是预防,怪只能怪你自己管不住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今晚我回我妈家睡。你自己想想清楚,明天你给我答复,要不要离婚你自己选。

    沈美说完这番话后,带着惨胜者的姿势从王子禄身边走过,开门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王子禄一个人。他紧紧地抓着沈美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用力地捏着,使劲地捏着,疯狂地捏着,以至于杯子碎裂,锋利的碎片扎进他的手掌也不停止。

    尾声:重遇小郑

    其实了解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人是会变得,今天他喜欢吃凤梨,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也可能,谁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对于这样的结果,刘丹并不是特别的意外,她从没有想过这段感情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她只是听从了内心的召唤,一头扎了进去,扎得很深。她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她像个还没来得及从甜蜜的梦中醒来的乘客,猛然被人推醒,被告知已经到了终点。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对着话筒说,没想到你是个连分手都不敢当面讲的男人。她说完把电话从二十四楼的窗户丢了出去。她想像着电话在水泥地上摔裂的场景,觉得自己显得可笑又滑稽。

    她继续上班直到完成手头的工作,才和所长打了招呼说出门办事。她打了车去医院,挂了妇科的门诊,缴费、检查、拿化验单,她外表平静,沉默地做着这些事情,沉默地跟着护士小姐走到走廊的尽头,护士开门进去,她在门上红色的字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跨了进去。

    王子禄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脑中反复回响起刘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是一个连分手都不敢当面说的男人。延安路上人潮汹涌,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擦肩而过,又消失在人群中不见。我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王子禄轻声问自己,他找不到答案。

    一个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王子禄暴躁地挥手把他拂开继续埋着头走路,那人却不死心地继续过来拍肩膀,王子禄青筋暴跳着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说,想打架是不是?!你想打架是不是?!我弄死你!

    那人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王先生,您不记得我了吗?

    王子禄用仅存的理智打量眼前的人,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人提醒他,我是小郑阿,帮您挑房子的小郑,房产经纪人。

    王子禄这才想起来,真的是小郑,依然架着那副无框眼镜,头发比以前长了,打着摩丝分着标准的二分头,人也比以前稍胖,显得比以前成熟稳重。

    哦,是小郑阿,你这是干嘛去?

    呵呵,今天周末没什么事,出来逛逛,您呢?办事啊?

    王子禄说,没事,我没事。想了想又说,既然我也没事,你也没事,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

    小郑看出他心情不好,就说,正好也要吃午饭了,我知道附近有个刘家香辣馆,我请你吃个饭吧?算是谢谢你上次帮我。

    王子禄乐得有个人来陪他聊聊,就点头答应。

    到了饭店,点完菜倒满酒,王子禄问:小郑,你最近忙什么?还在替别人捣腾房子吗?

    小郑押了口酒,没有,上次您那一单是最后一单,后来我就辞职了,自己拉了一票人专做租房中介的生意,可能是定位比较好,加上大学生快毕业实习了,生意还挺好,盈利也不错,才这么几个月的工夫,连开了五家连锁店,下一步我准备再继续开十到十五家分店,先不考虑盈利,先在城区布好点,打响品牌,抢下这块市场再说。

    王子禄惊讶地抬头问,真的啊?真不错,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你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那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郑不好意思地说,叫我爱我家,就小打小闹呢,可不敢跟王先生您比的,您是大老板,要不是在路上偶然碰到,我真不敢冒昧地打搅你,真的,我有好多都需要跟您学习的,您以后可要教教我哦。说起来也真的要感谢您的,您跟我签的那个单子,让我拿到了宝贵的五万块提成加奖金,加上毕业后几年存下来的钱,才有了启动的资金,算起来您就是我的贵人,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托您的福,谢谢您,我敬您一杯。

    王子禄尴尬地摇摇头,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可不敢厚着脸皮居功,也真佩服你的胆量,你就不怕万一生意做亏了,你没有翻身之日?

    小郑说,我怕阿,当然怕,可怕也要做,因为这是我的理想,为了理想冒点险无所谓的,即使真的如您说的那样,那就是我的命不好,我努力过了就不用后悔了。再说我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王子禄呆呆地听着,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正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可惜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时间久远得差点都要忘记了。或者并不是真的忘记,而是躲到某个角落里去了,既然主人没有寻找,它就没有出来。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接受沈美的馈赠,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呢?他想着想着,无比难过起来,声音低沉地对小郑说,真好,年轻真好,在你面前我都觉得惭愧,我没什么好教你的,真的,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只能赠送你一句话,算是过来人的一点经验,你还没结婚吧?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为了爱情以外的东西结婚,有时候,婚姻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圈套,一旦你身陷其中,生活就会变得莫名其妙,理想不再是理想,你也不再是你。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最好迟一点结婚,等实现了你的理想之后再结婚。你记住了吗?

    就是这个时候,王子禄的腰间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旋律很悦耳,是张学友的认床,还是刘丹在一次做ài后躺在床上给他下载的,如今听来真是悲惨万分。

    那头刘丹的声音疲惫而虚弱: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有个儿子,该给他起什么名字好?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就叫他王子,简单又好记,还有味道,长大后准能迷死好多姑娘。

    王子,咱们的小王子死了,死在医院里,是你杀死的。刘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终于哭泣起来,起初哭声很小,后来很大,再后来,电话断了。

    王子禄拎着电话呆在那里,试图搞清楚那嘟嘟嘟的忙音背后的含义,很久以后他才放下电话,觉得浑身燥热,热血在身上四蹄翻飞剧烈地奔走,左边胸脯下的深处,某个东西碎得四分五裂,咔嚓有声,他血红着眼,对着满脸不安的小郑举起酒杯大声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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