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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勇敢便是无畏,那么我便从不曾见过一位勇敢的人。一切人都会畏惧的,越是智者,越知惧。尽管有所畏惧,却能驱迫自己勇往直前的人便是勇者。——巴顿将军
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男儿当自强,流血不流泪,可我却是天生的兔子胆。儿时的小村落在乱葬岗下,与死人毗邻不仅没练出胆来反让我愈到晚上便愈自紧张。不得已如厕,先自怵上心头。风在板门鏠间悲鸣若厉鬼泣嚎,伏耳半晌方悄悄开门,完事后便像鬼抓屁股一样慌忙往屋里冲,回身插门方松下一口气来。可越胆小却越赶上迎头撞鬼的事,命也,奈何。
那是秋风萧瑟的时节,父亲和我搂草归来,饭后张灯了爸爸想起草帽忘在山上了。不忍让爸爸再跑一趟,我便自告奋勇回去找。十来岁的儿子摸黑独自上山妈妈不放心,便说“明天再去吧。”“明天草帽就会被风刮跑或被别人捡去了。”那时一顶草帽二元钱也是个很大的数字呢,爸妈只好同意我去。当我迈着沂水壮士的步伐大步跨出家门后,便后悔了。白天搂草的天主教莹地离家有三里多,一路荒凉而且途经一里多地的乱葬岗。这片坟地誰也说不清有多少年的历史了。雨水冲刷的沟壑边可清楚地看到层层相叠的三四层棺木,满沟死人颅骨、骨胳,烂材遍布、白骨磷磷好不瘆人。偏偏大路挖自来水管道无法行走,进出大山的人们都提心吊胆地在坆圈中拐来绕去,生怕一脚踏空陷进烂棺材里去。一想到乱葬岗便头皮发麻,此刻方知大话不能讲、好汉不好当,可话既出口今夜便是逼上梁山了。
出村边了,越过一片窑地便进入了阴间的世界。夜幕下凄风惨月、走磷飞萤,荒冢遍野、棘蔓丛生,我屏神敛气、如渊临冰地慬慎前行。想起元宵夜和小伙伴来这里偷过死人坟前的蜡烛,女坟主还没走几步,我们冲上去捡起蜡烛吹灭就跑。人家一声喊,吓得我在雪地里摔了个狗抢屎“该!该!该!”身后传来女坟主解恨地咒骂。“对不起,我再也不来偷灯了,保佑让我过去吧。”一路在死人身旁唸唸叨叨,多蒙阎王关照,没出闪失我窜出了这片幽冥之地。长出一口气后,沿着玉米地边月光下泛白的大道悄然前行。此刻已无暇体会如水的月华和泻银的大地,只看到夜幕下死寂的荒野,听到自己咚咚地心跳。我想唱歌壮壮胆可又怕招来鬼怪,于是只好一边走一边睇目四周不敢轻易回头。我知道有一种狼(都是听老人们讲的)专门跟在夜行人身后,等人回头时便一口咬断人的喉咙。我还知道一种鬼打墙,只要碰上今晚就别想再走回家了。此时在我眼里,每棵树后、每条沟里、玉米地中、凡是月光照不到的暗处都潜伏着对我不可预测的危险,随时都可能“呔”一声,跳出身着白衣、黑衫手持令牌索链的“无常。”一路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看到一片黑黢黢的松林了,那就是天主教莹地。我轻出一口气,唉——终于到了。我尽量不去想那幽暗的林中隐藏的鬼怪精灵和遍地长眠的天主教徒,目不斜视竟直向爸爸放草帽的地方奔去,谢天谢地草帽仍在原地。我飞身冲过去,一把掠起草帽回身像听到发令枪的百米运动员一样躬身狂奔。此时只觉得两耳生风、头发后掠、眼珠颠波、大地震颤、泛白的山路在晃动着后掠,手脚拼命地做机械的运动,仿佛有无数的鬼魂在身后大呼小叫地追赶我。我狂奔着箭一般地冲进了乱葬岗,由于慌不择路竟一脚踏空“扑通”半截身子陷进烂棺材里去了嗡——头大了——唰——头麻了——恶鬼狂怒地抓住了我的脚拼命地用尖牙利齿撕扯着,脚被扯掉了,血肉横飞一瞬间脑中闪过血淋淋的最恐怖的画面。脚下有感觉了,是踏在一堆软土上,吓得我忙用手撑住地面,生怕我的脚踩进死人的肚子里去。仿如神来之力,我双手奋力一撑,身子一窜,拽出了陷进棺材里的脚。我不敢看那地上被我踏开的黑洞洞的窟窿,一高蹦起向前飞窜,当然没忘抓紧手中的草帽
谢天谢地,死人并没有拽住我的脚不放。跌跌撞撞终于跑到自家门前了。一阵急促地猛敲,妈妈快步跑来给我开门,看到我拿回了草帽,她眼里含着高兴和夸奖,爸爸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们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很为儿子感到自豪和骄傲。此刻尽管腿仍在抖,掠一把粘在前额的头发竟是满头冷汗。可我却故意装出一付満不在乎的神情讲述着一路经历,好像我天生就胆大的样子。
但丁说:“我崇拜勇气、坚忍和信心,因为它们一直帮我应付在尘世生活中所遇到的困境。”这次经历后,我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我不再惧怕暗夜狂风,不再怯于虚张声势的恐嚇。在人生的旅途上,恪守“不惹事、不怕事。”的做人原则,不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静观潮起潮落、淡对云卷云舒。其实,人生真正的鬼怪是你自己,能战胜自己,你就会永不言败。
2003/11/24
如果勇敢便是无畏,那么我便从不曾见过一位勇敢的人。一切人都会畏惧的,越是智者,越知惧。尽管有所畏惧,却能驱迫自己勇往直前的人便是勇者。——巴顿将军
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男儿当自强,流血不流泪,可我却是天生的兔子胆。儿时的小村落在乱葬岗下,与死人毗邻不仅没练出胆来反让我愈到晚上便愈自紧张。不得已如厕,先自怵上心头。风在板门鏠间悲鸣若厉鬼泣嚎,伏耳半晌方悄悄开门,完事后便像鬼抓屁股一样慌忙往屋里冲,回身插门方松下一口气来。可越胆小却越赶上迎头撞鬼的事,命也,奈何。
那是秋风萧瑟的时节,父亲和我搂草归来,饭后张灯了爸爸想起草帽忘在山上了。不忍让爸爸再跑一趟,我便自告奋勇回去找。十来岁的儿子摸黑独自上山妈妈不放心,便说“明天再去吧。”“明天草帽就会被风刮跑或被别人捡去了。”那时一顶草帽二元钱也是个很大的数字呢,爸妈只好同意我去。当我迈着沂水壮士的步伐大步跨出家门后,便后悔了。白天搂草的天主教莹地离家有三里多,一路荒凉而且途经一里多地的乱葬岗。这片坟地誰也说不清有多少年的历史了。雨水冲刷的沟壑边可清楚地看到层层相叠的三四层棺木,满沟死人颅骨、骨胳,烂材遍布、白骨磷磷好不瘆人。偏偏大路挖自来水管道无法行走,进出大山的人们都提心吊胆地在坆圈中拐来绕去,生怕一脚踏空陷进烂棺材里去。一想到乱葬岗便头皮发麻,此刻方知大话不能讲、好汉不好当,可话既出口今夜便是逼上梁山了。
出村边了,越过一片窑地便进入了阴间的世界。夜幕下凄风惨月、走磷飞萤,荒冢遍野、棘蔓丛生,我屏神敛气、如渊临冰地慬慎前行。想起元宵夜和小伙伴来这里偷过死人坟前的蜡烛,女坟主还没走几步,我们冲上去捡起蜡烛吹灭就跑。人家一声喊,吓得我在雪地里摔了个狗抢屎“该!该!该!”身后传来女坟主解恨地咒骂。“对不起,我再也不来偷灯了,保佑让我过去吧。”一路在死人身旁唸唸叨叨,多蒙阎王关照,没出闪失我窜出了这片幽冥之地。长出一口气后,沿着玉米地边月光下泛白的大道悄然前行。此刻已无暇体会如水的月华和泻银的大地,只看到夜幕下死寂的荒野,听到自己咚咚地心跳。我想唱歌壮壮胆可又怕招来鬼怪,于是只好一边走一边睇目四周不敢轻易回头。我知道有一种狼(都是听老人们讲的)专门跟在夜行人身后,等人回头时便一口咬断人的喉咙。我还知道一种鬼打墙,只要碰上今晚就别想再走回家了。此时在我眼里,每棵树后、每条沟里、玉米地中、凡是月光照不到的暗处都潜伏着对我不可预测的危险,随时都可能“呔”一声,跳出身着白衣、黑衫手持令牌索链的“无常。”一路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看到一片黑黢黢的松林了,那就是天主教莹地。我轻出一口气,唉——终于到了。我尽量不去想那幽暗的林中隐藏的鬼怪精灵和遍地长眠的天主教徒,目不斜视竟直向爸爸放草帽的地方奔去,谢天谢地草帽仍在原地。我飞身冲过去,一把掠起草帽回身像听到发令枪的百米运动员一样躬身狂奔。此时只觉得两耳生风、头发后掠、眼珠颠波、大地震颤、泛白的山路在晃动着后掠,手脚拼命地做机械的运动,仿佛有无数的鬼魂在身后大呼小叫地追赶我。我狂奔着箭一般地冲进了乱葬岗,由于慌不择路竟一脚踏空“扑通”半截身子陷进烂棺材里去了嗡——头大了——唰——头麻了——恶鬼狂怒地抓住了我的脚拼命地用尖牙利齿撕扯着,脚被扯掉了,血肉横飞一瞬间脑中闪过血淋淋的最恐怖的画面。脚下有感觉了,是踏在一堆软土上,吓得我忙用手撑住地面,生怕我的脚踩进死人的肚子里去。仿如神来之力,我双手奋力一撑,身子一窜,拽出了陷进棺材里的脚。我不敢看那地上被我踏开的黑洞洞的窟窿,一高蹦起向前飞窜,当然没忘抓紧手中的草帽
谢天谢地,死人并没有拽住我的脚不放。跌跌撞撞终于跑到自家门前了。一阵急促地猛敲,妈妈快步跑来给我开门,看到我拿回了草帽,她眼里含着高兴和夸奖,爸爸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们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很为儿子感到自豪和骄傲。此刻尽管腿仍在抖,掠一把粘在前额的头发竟是满头冷汗。可我却故意装出一付満不在乎的神情讲述着一路经历,好像我天生就胆大的样子。
但丁说:“我崇拜勇气、坚忍和信心,因为它们一直帮我应付在尘世生活中所遇到的困境。”这次经历后,我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我不再惧怕暗夜狂风,不再怯于虚张声势的恐嚇。在人生的旅途上,恪守“不惹事、不怕事。”的做人原则,不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静观潮起潮落、淡对云卷云舒。其实,人生真正的鬼怪是你自己,能战胜自己,你就会永不言败。
2003/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