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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谁听都明白,林漓的回答相当于隐晦的承认,杨司乐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回北京住的这十天,他偶尔会上校内网翻一翻以前的帖子,试图独自推测出林漓加入管理员组的时间线。

    可是,讨论区对林漓的评价是由一而终的负面,仅仅在他们这届高一入学后,讨论热度才呈现正常下滑趋势,看不出什么转折点。

    杨司乐忍着不适逐楼阅读那几个热门帖,实在很难将他们口中的“婊|子”、“黑木耳”、“恶女”、“监狱长”与自己认识的学姐联系起来。

    他顺藤摸去纪实区,换着关键词搜索前年年末的旧帖,研究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把林漓高一上期时的遭遇给拼凑出了个大概。

    按纪实帖楼主贴出的截图证据,林漓在初中毕业后曾经和社会人士短暂地交往过,但高中开学没几天她就嫌没意思,毫不留恋地把人甩了。

    社会人士很社会,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便一直想方设法地骚|扰林漓。他不知找谁借到了账号,亲自上校内网发帖,大讲特讲两人的恋爱细节,甚至还把偷拍的林漓的床照挂在帖子前排,一边哭诉“我爱你”一边扬言“要么复合要么一起殉情”。

    林漓比他小四岁,当时也不过是个刚告别六一儿童节的十五岁少女,跟风和人随便谈个恋爱没想到要留心眼儿,直接被这一通操作给整傻了。

    她注册了一个马甲llinli实名跟帖,挨个反驳前男友编造的恋爱细节:

    一,她家里不穷,没花过那个男人的一分钱,出去吃饭打电玩都是AA;

    二,她没有隐瞒年龄骗人感情,被人爱慕不是她的错;

    三,所谓“床照”,是她拿到音中录取通知书那天和朋友聚会喝多了,朋友拍着玩儿的,她一直存在手机相册里。原图她的右脸被画了个猪头,只不过被别有用心的人P掉了。

    她合理怀疑是这个变态未经允许翻了她的手机、窃取了她的隐私。

    杨司乐点开楼里的“原图”,竟然没有失效,依旧能看。

    如林漓所说,她的右脸的确有个用黑色签字笔涂的、挺可爱的猪头。在这张照片中,纯白的被子上也留下了掌镜者的影子,明显是个留长发的女孩。

    而这两个重要的不同点都被后期处理掉了。

    杨司乐以为,林漓自证到了这个地步,对她的非议和偏见总该适可而止。然而,他还是太年轻,事态非但没有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反倒再起波澜、愈演愈烈——

    “reallinli”现身校内网,同学们为两个当事人能当面对峙兴奋不已。

    大家奔走相告,呼朋引伴,七嘴八舌,喜不自胜。那些留在网页上的一连串恶毒却不自知的措辞,不像是在形容一名不熟悉的同校同学,更像是在和密友一起诅咒被传|销组织洗脑的蠢亲戚,一点儿不见外,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知情的人打眼一瞧,保不准会以为这个“林漓”小小年纪就骗钱打胎教唆他人自杀,堕落至此,亏欠这些云爹妈许多许多。

    “其实你完全可以删了这些帖子,反正是那个男的造谣中伤,违反校内网规定在先。”杨司乐拖着行李箱,快步超过谢沉和陈楠,逮着机会和林漓走到了一排。

    林漓和谢沉在他落地前,去酒吧街问了一上午。十三家酒吧,没一个同意他们驻唱的,还有一家说得问了老板才能答复,估计是没下文了。现在他们彻底放弃酒吧街,准备去附近的巷子里找小一点的店,和老板商量商量。

    “我报了警,挨了爸妈一顿打,他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我没必要再为这件事付出更多的代价。”林漓看了到了。”

    “更多的代价?”杨司乐在校内网考古考出了脾气,替她不平,“你被变态人身威胁,被不认识的同学指着鼻子骂,你还不能还口?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哪有这样的道理。”林漓摘掉耳机,看向杨司乐,“队长,实不相瞒,高一的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一个跳芭蕾的通宵看基础编程书,学怎么维护和建设网站,抓住时机去竞选管理员,就是盼着让那些臭傻|逼给老子闭嘴。”

    杨司乐清楚,她没这么做,因为某些实在过分的ID至今没有登上校内网的实名黑名单被公开处刑,那些造谣传谣的帖子全部都在。

    “可等我真的签了协议成了网站管理组的一员,我才发现,我对于所有校内网用户而言,不过是一个不需要有感情的机器人。”

    林漓神色轻松,带着一行人右转。

    “我不能因为你讲的话我不爱听就禁你的言,不能因为你发的帖子对我不利就锁你的帖,说到底——”她低下头,把散着的头发束成高马尾,“校内网之所以从最初的自留地变成了现在的垃圾场,不正是因为我们都只想听自己爱听的话,只想看自己感兴趣的帖子,只想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同时无法接受别人对此有异议吗?”

    林漓绑好头发,耸了耸肩膀:“技术无罪,是我们不行。”

    巷子很窄,杨司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情不自禁露出崇拜的表情。

    林漓被他看得发毛,加快脚步警告道:“诶诶诶,我就是装个逼,没你想的那么高尚,前段时间刚看在你的面子上,徇私舞弊帮了你那个发小一把。”

    她盘起手,啧声说:“结果没想到你发小扭头就把你给打了,我这是何必!”

    上回聚餐她得知这件事后,当场和管理员组提了撤置顶公告的建议,再也没回复过谁。

    “不好意思……”

    杨司乐心里过意不去。

    不论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林漓都算为施年出了力,可施年铁定不会承她的情。他夹在中间,谁的情绪都没能照顾好,难免丧气。

    林漓没工夫安慰队长那黯然神伤的幼小心灵。她结束导航,站在贴着一张印有“转让出租”A4纸的卷帘门前,抬头望向店铺落灰的招牌。

    “懒得取名字?啊?”

    落后的两人也到了。

    陈楠质疑店名,谢沉左右张望质疑地址:“没走错地方?”

    这家店离酒吧街一公里左右,夹在两个老式居民小区中间,门面装修得非常有亲和力,左边写着“这儿都能被你找到?”,右边答道“牛逼”。

    林漓照着纸上的号码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想和他面议。老板估计脾气不太好,语气有点冲,惹得她听电话的时候不住皱眉。

    “他十分钟后到。”挂了电话,她交代所有人,“甲方是爸爸,待会都给我忍着点儿。”

    杨司乐觉得自己这个队长是被骗到这儿来的:“额……我们要租?”

    林漓点头:“这儿看似挨着酒吧街,实际上偏得很,不好找,铺面租金不贵,比租车库还便宜。我们每个月省点生活费,一人摊一点儿,不是问题吧?总比去桥底下合练条件好。”

    陈楠抓了抓下巴:“可我们是在找演出的地方,不是找排练的地方……”

    林漓笑了:“不排练怎么演出?”

    杨司乐沉默半晌,想通了关窍:“既然没人愿意接收我们,我们就自己搭个台子请人来听,是这意思么?”

    “聪明。”林漓很欣慰,转而看向谢沉,“谢小沉,你怎么想?”

    谢沉正望着店铺招牌出神。

    “……啊?”

    “啊什么啊?”林漓抬了抬下巴,“问你意见呢,入伙吗?我们干票大的。”

    谢沉貌似心情不佳,郁郁地问:“这家店本来是做什么的?”

    林漓把手机翻出来确认:“好像是卖火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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