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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的掌力拍向她**。

    "讨厌哪!会疼的呢!"她哇哇叫着,"什么都记不得的人,就是还记得对我霸道野蛮这一样!"嘻,能重温他特有的霸道野蛮,实在太美妙了呀!

    "我哪里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忘了我最爱吃滑蛋鱼片粥啊!"

    当他从数个月的昏沉中寻回一点意识时,是她捧到他面前的那一碗粥,飘出的那抹熟悉味道,让他确定他与眼前这女子有着关联的。

    再然后,看着她微隆的小肮,听着她说——我怀着你的孩子。

    他就只能无时无刻想抓住这个应该与他关系匪浅的女子或是妻子,不愿分离了。只因她是他通向闭锁记忆大门的惟一窗口啊!

    可是她极端可恶,除了告诉他,她的名字叫江小鳕之外,任何有关他的一切就再也不愿对他说了。

    她就只会推托搪塞,"哎呀,别急啊,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喜欢等你慢慢回想起嘛!"

    这个女人只要一碰到过去,眼中老是闪闪忽忽地,使他不免怀疑,她似乎宁愿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江小鳕的一只手晃到他眼前,"喂喂,你发什么愣啊?放开我,让我去煮粥啦!你不是才吵着要吃?怎着?现在不饿了啊?"

    他回过神,不依叫着,"成天乱喊一气,不是喂喂就是钦钦,有女人这么叫她的男人吗?你实在有够超过,说一说我的名字,喊上一喊会死啊!"

    "不要提死字!"她紧张的捂住他的口,眼角居然瞬间冒出两大颗泪。

    "好啦好啦!不提不提,那你你别哭行不行?"

    他平常可以满不在乎的闹她凶她,可是一碰到她掉眼泪,他就只能求饶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千层刚也会变成绕指柔——真的,她成把的眼泪美得像珍珠,可是他就是怕。

    他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她哭得让他心肠寸寸断、心神寸寸灰他以前一定很对不起她,现在才会对她的眼泪完全没辙!

    他心疼的捧住她的脸呵怜着,"我知道你让我的重伤和昏迷吓怕了,我现在身强体壮,风寒不侵!会活上一百岁,你别乱想呀!"

    凝视着他深邃的黑眼眸,她张着可怜兮兮的小嘴,抽抽噎噎地,忍不住说起伤心害怕的往事——

    "你掉下寒江底,让江中嵯石给碰破了头,血不停的冒,我拖着你的身体,靠随手抓到的一根空心芦苇草露出结冰的江面呼息,吸两口气就赶快送给你一口。我一直游一直游,游到我两腿两手没力,全身虚脱,才敢将你送上岸"

    这是她第一次将过去说得这么多——他戒慎问着,"为什么要游那么久?"

    "因为我不要你死啊!"她是那个可以助他躲过浩劫的渔家女,可是当她实在没法再支撑下去,最后破冰冒出江边的那一刹那,她根本也不知追兵还在不在,他们是否安全了?

    不要他死,所以要游很久?他就要相信这女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了。难得她肯说往事,他总算知道自己差点淹死在江里了。

    好吧,他再多问问看好了,"我为什么会掉下江?"

    她抹去泪,笑颜荡漾,"如果我告诉你,是我这个自私的女人,爬上江心的一小片汀洲上,因为想要留住你一条命,用你帮我做的那一支箭射穿的你肩膀,才让你跌下江的,你信不信?"

    漫漫长长的大半年,她细心照顾他康复,日日夜夜伴在他身侧,再加上每一次狂狂烈烈无法自控的耳鬓厮磨,那样细细腻腻的感情,他早就欣喜又感动于她的一往情深了。

    这样真心对他的女人会想要他的命?

    原来她还是在乱编故事,他摇着头叹气,捏着她哭得红通通的俏鼻头,"用箭射我?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爱我,才不会舍得杀死我!"

    她的回忆沉溺在他眼底黑潭漩涡里双瞳眼眸在他醒来后竟然不见了,换上黑澄澄的眸子。这种异象!还有他的失亿,她私下将之归因于他的头撞破了的缘故。

    出生为双环虎眼的双生子其中一人,不必为天下至尊,冥冥中早已注定。主人,你可以活两次,这一回就是那一个早夭又重生的灵魂吧!

    她多高兴他进入另一段生命啊!

    所以,她也抛掉另一个名字,重新做回江小鳕,一个很单纯的渔家女。

    她伸手环住他的躯干,听着这一颗重新活络的心跳声,很谦卑的请求,"主人,我爱你,所以不要你死,你原谅我为了私爱的自私行为吧!"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该不是出去吹了风头昏了吧?还有,你叫我什么?"主人这种称谓可真古怪,她说的那些什么自私行为更是古怪!

    哎呀,居然说溜嘴了!"人家身体没事。"

    她拉下他的手,与之十指交错,"那因为男人是女人的天与地,你是我的男人,也就是我的主人嘛!"

    明知她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他却笑开怀了,"哎呀,你嘴巴甜!善解人意又温柔可爱,我发觉我真的很喜欢你呢!"

    闻着她的发香,抱着她贴近,一点都不寂寞,再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哈,他心中怎么觉得就怎么踏实!

    "那当然,你说过要爱恋我每天每夜的!"她往他身上蹭过去,但是,圆滚滚的大肚子很杀风景,老实不客气的挡在中间。

    "我不记得的话别拿来要我认账。"他佯装着冷面孔存心逗她,只在眼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诙夸神采。

    "不认账?"她慌了,"你现在身体好了,就可以外出到处跑"可是她好担心外面一点都不安全啊!

    "然后也许等我生完孩子后,你还会觉得我们很烦,然后你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她越想越恐怖,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一名平凡的男子呀。

    听听这女人说的像人话吗?他不过拿一句话逗她,她竟然把他想成罪无可恕的采花大盗,吼,气死他了!

    虽然他不知自己以前到底是来自书香世家的公子,还是乡村旷达淡泊的野夫,可是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偷香的无赖恶霸。她居然敢说他会将她吃干抹净后留下一堆烂摊子,拍拍两手无情走人?

    "江小鳕,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可恶的女人,别的能耐没有,就会让我吐血。还说怕我死了,再听两次你气死人不偿命的混帐话,我就真的会伤脑血管死在你面前给你看!"

    话说不出来,干脆用吼骂的比较爽快。

    "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啊!"她瘪着嘴小声应道,拿手赶忙帮他胸口顺气。

    他这是不是叫本性难移呀?使起火气来还是声如洪钟,一副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惟我独尊样,依然挺吓人的呢!

    而她呢?在这种风火当口,只能乖乖顺从他,当个温柔的小女人。

    咦?又是一个本性难移哩!她猛敲自己一记。

    "过来。"他粗壮的臂膀将她持到窗口,并肩站着。

    好半晌沉默不语,只听得见他剧烈的喘息声。

    她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扯着他的衣袖,"我说错了,我去煮饭好吗?"

    "不好!"简单两个字听不出情绪到底要刮大风还出暖阳。

    "那我该怎办?你说嘛!"她真的很着急啊!

    "陪着我不离开我。"伴随一大口凝重的呼息。

    "我在这儿啊!"

    "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他转头低望眼前的女人,她真不懂他对她的依赖比她对他的只怕更深哪!

    "啊?真的?"她又要喜极而泣了。奇怪,以前不怎么哭,反倒是被寒江水泡过后,泪腺就特别发达了。

    "真的。或许一句我很爱你更能表达我的心意!"顺手将她小小圆圆的身子揽进臂弯。

    还以为要追着他一辈子,才能再谱另一段刻骨铭心,然,他说了,他爱她,在这重新活过的生命里!"我也很爱你,爱你更甚我自己的生命,从十多年前就一直是这样了。"

    他执起她的一只素手,搁在胸口,又定定的望进她笑意泪意盈然的秋眸里,"小鳕,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男人,你不愿说,我也不强逼你。知多知少也不比现在能知足,我真心希望你和孩子陪在我未来的生命里。每次你一出去不见了,我的心口就好像少了什么,你以后就留在屋里,让我一个人出去张罗生活吧!"

    "让我跟着你,好吗?"她才不要一个人在屋里提心吊胆,什么事也做不了。

    还要跟他寸步不离?他相信她不是怕他跑了,于是问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叫她怎么说呢?不能说,也不愿说啊!

    他换个方式探她口风,"那我们等你生完孩子一起离开这里。"

    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觉得她老是惧怕陌生人接近,所以他大胆猜测,她根本在这儿住得不舒坦不自在。

    他这人讲话从来不会打商量,他根本已经决定了嘛,可是她喜欢这样的决定呀!

    开心的双手挂上他的颈后,问道:"上哪去?要走多远?"最好是越远越好,远到天边海角,永远没有人认得他的地方。

    果然让他猜对了,他也就把两天前的决定告诉她了,凌大叔接到他一个表亲来信,邀他到大西南方'浊水'滨的一个村落去落地生根。信中说那个村落山明水秀,远离战火,是人间乐土。"

    她听得心动不已,"远离战火!好啊好啊,我们和凌大叔一起去,不然他一个老人家,一路上也没人照应哪!只是'浊水'这地名和意境好像不太搭吧!"

    "我觉得很好啊,应是取'浑浑浊世,清清水流'之意吧!"他一说完,才猛觉得不可思议,"小鳕,我想我应该读过不少书吧!"

    对啊,几柜子的兵书,可是你用不到那些了。她睨着他笑,"对啊!有闲情吟几首诗来听听吧!"

    他挑着眉,"嘿,我比较喜欢你吟唱给我听!"

    "有吗?我几时唱过曲子给你听了?啊——"她揪然变色,她唱过一次"春江花月夜"。

    他不是想起来了吧?她寒毛直竖,额头冒出冷汗。

    谁知他竟然对着她小声咬耳朵,说出让她脸红耳躁的话,"你每次躲在我身下的时候,哼唱呻吟的声音最好听了。"

    她伸手直拍打着他的胸膛,"不正经!"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哪来这么多正经事!孩子快出生了,然后我就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抱你了,所以"

    "所以什么?"她听到那一句熟悉的话,心脏又差点跳出胸口。他应该只是无心说出来的吧?老天,他没记起来吧?

    "所以我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和我的女人亲热。"他一把将她抱上床榻。

    "啥?你不是要吃饭了吗?我得去"

    "你除了我的怀里,哪里都不许去。"他已经拨开她的外衣了。

    "哪,人家的肚子这么大了,不方便"

    "我会让你很方便的。"他将她转成侧躺,快手快脚的除去两人身上的障碍物。

    "可是"

    "你真的很不合作,意见这么多,看我怎么惩罚你!"他贴住她的后背,毫无预警的猛烈贯穿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不再哼唱,找回平静说话的声音了。纤纤玉指搓着他的胸肌,眼眸半眯,菱唇轻启,"你这样就叫惩罚人啊?"

    他叫着,"可恶!你就知道抓我话里的毛病!你这张嘴真不知死活!"

    "嘻!"她还想说呢!

    可是他给堵住了,又开始另一次的"惩罚",啊,不,是如假包换的"爱恋"!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行过万里山,走过千江水,终于来到天之涯的浊水了。

    一越过这个山头,景致豁然开朗——

    朗阳高照,碧天如洗,粼粼水波映苍翠,满眼山色催人醉。

    更有那——农村房舍阡陌纵横,夏日和风吹草原,河堤畔柳树低垂,蛙呜鸟叫此起彼落,水鸭火鹤水中悠哉觅食,牧童羊群一起唱和。

    江小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瞳,眼前景色如诗如画也如梦。梦,对啊,她做过这样的一个梦,暖暖的金色阳光迎面洒下,百花争妍,绿草如茵,二匹马驰骋过原野

    没有马,没关系。她张开双臂带头往浊水跑过去。这样的空气清新舒畅,就连吸入胸肺的微风也有七彩缤纷的颜色。

    风的颜色——她曾经梦过,现在也真的感觉到了。

    "啊!能平凡平淡活着真好,主人,我从来就不后悔射出那一箭,我若不能保你一命,我算什么女英豪。"

    她取出怀中珍藏的一方绢帕,回头对着身后男子喊着,"你身上有笔墨吗?我要把风画下来!就画在这一块帕子上,血腥真的可以忘了!往后只会有幸福的七彩微风而已!"

    男子背着半岁多的小娃娃,手中拉扶着一老者,很快来到江小鳕身旁。看着她在风中飞舞的白色身影,着细汗的红扑扑脸蛋,唇边一抹笑颜比艳日还娇媚。

    嗯,看来这一趟浊水果然不虚此行!他咧唇露齿轻笑着,"看来你真的乐疯了!连风你都能画下来!"

    "用心去看、用耳朵去听,风真的有颜色啊!"她一边说一边将他肩上的包袱拿过来,翻找着"没有笔墨啊?"

    "小鳕,河畔柳树下有人在品茗下棋,我过去问他们借看看好了。"男子温柔地以袖帮她轻揩去污水,就拉起妻子的手一起往前走去。

    "请问"江小鳕对着一位正在低头煽火煮茶水的妇人问着。

    妇人察觉到眼前的人影,抬起了头,居然手忙脚乱打翻条水,放声惊叫着,"定远!"

    气质好高雅,脸孔好细致绝丽的一个中年美妇啊!可是她为何如此惊慌?她在喊谁啊?江小鳕很不解。

    妇人唇色泛白,死盯者眼前的银发伟岸男子,那一张年轻了三十岁的脸庞,如此神似雷同啊!她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又叫着,"定远,你别下棋了,赶快过来啊——"

    这正是,故国如尘故人如梦,回首向来萧瑟处,偏无阴雨也无睛,只剩云淡淡风轻轻——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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