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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黄门出来告诉我,帝君不见我时,我惊得呆了。我道:“为什么陛 下不见我?”

    黄门苦着脸,道:“陛下现在不愿见人。楚将军,请您先回去吧。”

    那一天,我赶散了一批举着绑了个共和军的旗杆游行的尊王团,把领 头的送到执金吾,没想到第二天傍晚,一大批尊王团就来我门外聚会游行。他们打出横幅,骂我吃里扒外,是“共和叛匪”潜于帝都的内奸,似乎全然忘了原先他们称我为帝国栋梁的事。更让我恼怒的是, 我居然在在那伙人当中看到了那个被我送到刑部去的汉子,连那个被冯奇打了一泥丸的汉子也在。他们得意洋洋地笑着,似是有意前来示 威。冯奇气恼无比,向我要求给他一铁弹,我还是把他拉住了。等那些尊王团从早吵到天黑时走了,我立刻起草了一个奏折,准备面见帝 君交给他,要他收回允许尊王团便宜行事的诏令。这等便宜行事必将事态闹到不可收拾,尊王团已经开始冲击共和军设在帝都的议事处, 再这样下去定会让联合政府的事彻底破产。我要求帝君立刻下诏,缉捕闹事首领,取缔尊王团,向共和军赔礼道歉。可是奏折刚递进去,我还没等到帝君召见,便退了回来。上面批着几个字:“尊王团朕之赤子,忠贞可嘉,不得阻挠。”

    看到这等批语,我差点气死。我刚以为帝君有点明君的样,居然就批 出这等话来。而帝君现在也不知对我有了什么成见,我三次求见,都被驳了回来,说让我回营候命。等第三次被驳,我知道已帝君已铁了心不愿见我,更害怕那个共和军议事处有什么闪失,只得先去那边看看。自从我听说尊王团冲击那里的事,心急如焚,立刻调动五德营的两辆铁甲车前去守卫,防止尊王团再干出什么事来。现在共和军议事处里虽然没有太重要的人物,到底都是共和军派驻帝都的官员,假如他们出了什么事,那真个不可收拾。

    我到了议事处前,还隔得两条街,便见人山人海,很多人都兴高采烈地向那边冲去,而议事处的所在竟有黑烟升起。我心头一沉,向那儿走去,刚走了一段,便见地上有一滩血迹,心更是沉了下去。再走过一条街,已能见到议事处了。一见,我心中便彻底凉透了。我派来的两辆铁甲车被拖到了一边,上面还被大大地写了几个字,有骂我是国贼的,也有誓死保卫帝君的,连在一起看似乎我有行刺帝君之意。幸好铁甲车牢固,没什么事。可是议事处门口已稀稀落落没几个人了,其实连门都已经没有,早烧作焦炭,正一团团地散出黑烟。

    我快步上前,敲了敲铁甲车的门。铁甲车的窗子拉开了一条,里面的士兵见是我,这才开门跳了出来,一脸的沮丧。我骂道:“饭桶!这是谁干的?”

    一个士兵委屈地道:“都督,人太多了,总有好几万。他们疯一样过来,把我们推到一边,我们又不能真个动手碾压他们。他们一下冲了进去,把里面的人全抓了出来。”

    这士兵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另一个接道:“他们把那些共和军的官员拖出来,便活活地在地上打死,连尸首都拖了走了。将军,我在战场上不怕,可是看到他们的样子,当真怕了。”

    他们说得简略,可是我却有如目睹,心头像被撕裂了一样痛。我只以为尊王团只是冲击办事处,不敢真个如何,没想到他们真的疯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四周,颓然道:“回营。”

    我拉开门,跳上了铁甲车。士兵也跳上了车,驾驶者见我进来,道: “都督,若是那些尊王团再拦着我们怎么办?”

    我恨恨地道:“碾死勿论! ”

    我心里已真的痛恨之极。尊王团把议事处彻底毁坏,他们也就是把立宪制毁了。现在共和军大概未曾接到消息,等一知道此事,我敢说战火立刻就要燃起。这些尊王团真的疯了么?可帝君居然还支持他们, 难道帝君也疯了? 铁甲车在路上横冲直撞。这回那些尊王团想必也知道了我的决心,一个都不敢在车前晃,两辆铁甲车一路直接开军营。一回军营,简仲岚过来想要汇报什么,我咆哮道:“现在不要说了, 谁也不准来打扰我,违者格杀勿论!”

    这种命令无理之极,我也知道,可是我现在实在想静一静。到今天为止,这一年来的和平结束了,我与南宫闻礼这一年来为立宪的奔忙也全数成为画饼。我千方百计想要避免战争,但战争还是迫在眉睫。我现在恨不得立刻下令,把地军团开出去,见一个尊王团就杀一个。可是现在把二十万尊王团杀光也无济于事,何况我真有这种命令,肯定会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杀人狂魔楚休红”之名。更何况尊王团成员大多是帝都居民,有不少与那些士兵有着亲属关系,我让他们杀人,他们多半不肯的。

    我该怎么办?即使在与蛇人交战的最危急关头,我也不曾像现在那样无助。我现在实在想和人商量一下,可是在地军团里只怕商量不出什么。即使是杨易和廉百策,定也感到茫然。假如是曹闻道,可能会嚷着要血洗帝都了。

    现在该怎么边?我想着。帝君突然间变脸,他是受到了谁的游说?多半是张龙友。张龙友发现孵化器是被丁亨利炸毁,原先的计划全部化为泡影,恼羞成怒之下,要与共和军决裂。一定是这样的。本来我对张龙友已经回复了一点好感,但现在又恨他入骨。帝君偏生信任他还在信任我之上,我什么话都说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打仗。可是,我能和帝都的百姓开战么? 我发现自己以前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我总以为君为轻,民为贵,民意是不会错的。可是,民意有时也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当一个人疯狂时,跟着疯狂的人往往会有几百、几千、几万。

    帝国疯了。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

    门上突然响起了敲叩。我吼道:“现在我谁也不见,快滚!”

    可是门外那人仍在敲。我怒不可遏,站起来冲到门边,拉开门,正想 再咆哮几句,命令他滚蛋,门一开,却见是曹闻道站在门口,后面杨易他们四个也直直站着。我冷冷道:“你们要做什么?”

    曹闻道大声道:“统制,我有事禀报。”

    “不见,等过后再来。”

    我正想关门,曹闻道一把抵住门,道: “你太冲动了。”

    曹闻道自己很冲动,现在倒说我冲动了,我冷笑道: “曹将军,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曹闻道平时虽然与我不拘小节,嘻嘻哈哈个没完,但我一旦正色对他说话,他立刻恭敬之极。可是现在他却毫不退缩,直了直腰道: “统制,你平时向来冷静镇定,现在却大为失常。老廉有件极要紧的事要禀报,你一定要听。”

    他反倒像在命令我一样。我心头又是一阵怒火升起,正待发作,但看 到他身后的杨易他们四个,心里却像有一盆冷水浇过。这一席话不仅仅是曹闻道的意思,只不过只有曹闻道才敢说。我抹了一下额头,点点头道:“好吧,让廉将军进来。”

    曹闻道舒了口气,回头向廉百策颌首示意。我转身进了屋子,坐在了椅子上。廉百策进来后,把门掩上了,我道:“廉将军,你有什么事?”

    廉百策看着我,忽然一下跪倒在地,重重给我磕了个头。他这等举动我不曾想到,吃了一惊,但脑海中如电光一闪,道: “你你真是大人的人?”

    廉百策抬起头。他眼里已带有泪光,却也有三分苦笑,道: “百策是大人的人,也是张大人的人。”

    他这一句话,我已明白了一切。邵风观说得完全正确,他当真估计得百发百中,只是他也漏算了一点。我站起身,道:“当初张龙友是在掌握大人的耳目吧?”

    廉百策点点头,道:“甄文公当初将耳目刺探的统领权交给了张大人, 百策那时也是张大人有意安排。张大人说你认识我,只消我能显露本领,他要杀我时你定会求情,以后就会把我纳入你的麾下。”

    我的心里如同有一块寒冰。早在那么久以前,文侯和张龙友就已经在我身边埋下了耳目,我居然毫无觉察。文侯一时失察,把耳目统领权交给了张龙友,这也是后来被帝君和张龙友反克的关键吧。我点点头, 道: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

    廉百策又重重磕了个头,道:“可百策首先是地军团廉字营的统领。将军,那天你问我时,我便知瞒不过将军了。现在末将宁可一死,也不愿再隐瞒将军。”

    我沉吟了片刻,扶起他来, “廉兄, 起来吧。这事你还向谁说过?”

    廉百策道: “我只与杨将军他们四个说起。 ”

    “让他们都进来。” 廉百策答应一声,出去将杨易他们叫了进来。等他们到齐,我看了他 们一眼,道:“首先,我想对大家说,廉将军永远都是我们地军团的一员,生死与共。”

    廉百策的呼吸急促起来,杨易他们看了看廉百策,都点了点头。他们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杨易道:“都督,廉兄永远都是我们的兄弟。”

    我伸出手来,道:“过去我总觉得,军人以身许国,不该以私交笼络。但如今形势急转直下,国家已无法让我们信任,我现在只能要求你们无条件服从我,即使付出性命。”

    他们都吃了一惊。我以前一直反对将军队私人化,所以在五德营中, 我没有与哪个营特别亲近,全部一视同仁。我见他们也有些犹豫,道: “你们也可以不同意,不要有顾虑。只是我现在要做的事,必须得到 你们无条件的支持。 ”

    廉百策道:“楚将军,也许末将没这个资格,但末将愿无条件服从。 ”

    他伸出手来,拔出腰刀要刺破指尖,曹闻道忽地伸出手拦住他,抬头 看着我道:“统制,你先说你要做什么事。假如有违我本心,末将坚决反对。”

    五德营中,在旁人眼里曹闻道是与我最接近的一个,我也从来没怀疑过他和陈忠两人的忠心,没想到他现在却是第一个反对。我的心里一动,还不曾说话,杨易忽然道:“都督,你是要兵谏陛下?”

    这话一出,几个人全都面色大变。兵谏帝君,如果不成功的话就会被视成反叛,诛灭九族。即使成功,恐怕我们也逃不了后世的骂名。我点了点头,道:“因为这不仅仅是我一人的事,所以我想求得诸位支持。”

    陈忠忽然道:“我同意。”

    他一直没说话,此时说得斩铁截铁。曹闻道嘴唇哆嗦了几下,左手往右掌中一击,道:“好,干就干!统制,我也跟着你。”

    钱文义看了看杨易,正待说话,杨易忽然上前一步,道:“都督,这是下下之策,万万不可。 ”

    曹闻道眉头一竖,道:“你说”杨易忽然一伸手,止住了他,低声道:“帝君出尔反尔,已失人君之望。末将以为,要做就做彻底, 废了他!”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轻,但却是石破天惊,连我都吓了一大跳,看着杨易。他现在说的话已够得上大逆之罪,足够凌迟碎剐了,我都没想到一向持重的杨易居然会有这等提议。我正要让他闭嘴,杨易已接道: “帝国数百年,气数已尽,共和军也是口蜜腹剑,说的和做的完全两 样。都督,现在帝都根本没有能与地军团对抗的势力,只有你自立为帝,才能建立一个真正的新时代!”

    杨易的眼中炯炯有神。他是当初兵部尚书路翔的远亲,结果路翔被文侯扳倒,他无罪被拘。从那时起,他对帝国已经彻底失望了吧。曹闻道看着他,又看着我,头上汗水已流了下来,忽然伸手到桌上一拍, 道:“杨兄说得极是!我赞成!老陈,你呢?”

    陈忠似乎也被杨易的话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多想,只是道:“楚将军 为帝,我同意。”

    我见钱文义和廉百策也要开口,不管他们是附议还是要反对,抢道: “此话再不用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曹闻道看着我,道:“统制,我知道你觉得共和军说的那些更有道理。你不做帝君,做共和军的统领也是一样,你肯定是个明君。 ”

    我摇了摇头,道:“不管我会不会是明君,我以军队牟私利,便是给后人做了个极坏的样子,纵然有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行。这事不许再提,绝无可能。”

    曹闻道低低一笑道: “起兵自立为帝是以军队牟私利,兵谏难道就不是了么?统制,要做就做彻底,杨兄这话我赞成! ”

    曹闻道和杨易以前一直不太和睦,但这时两人似乎说到一块儿去了。我的额头已尽是冷汗,背后也有寒气爬过。我本来只想让他们支持我 兵谏。现在在帝都以地军团实力最强,兵谏很有可能成功,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说到这个上去。那些野心家,在开始时何尝不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即使在起初这是真话,但后来还是变了。就算我永世不会变,但我一定要堵死以军队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目的这种路子。

    可曹闻道的话一语破的,我觉得兵谏可以表明我没有私心,自立为帝才是有私心,可两者其实有什么两样, 都是用武力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今天我可以兵谏来强迫帝君放弃决议, 明天就有人可以用同样的理由起兵造反,不论我是否有私心,都是为将来的无耻做了个榜样。

    不,绝不允许。我直了直身子,大声道: “不要说了。从现在起,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如果想要地军团起兵,不论口号有多么正义,地军团必不可听,当视若国贼,立时格杀!”他们脸色又是一变。刚才我还要让他全部无条件听我的命令,现在这条命令就像是跟自己作对了。他们怔怔地不说话,我哼了一声,道: “听到了么?”

    “遵命。”

    他们同时说了一句。刚说完,曹闻道急道: “那么,统制,你该怎么办?”

    我的头乱成一团。帝君不再见我,共和军的议事处已被乱民捣毁。现 在共和军自然不会得到这个消息,但再晚,过一两天这消息也该传到五羊城了。我不知道帝君敢任由尊王团胡作非为到底有什么预防措施,方才热血上头,根本顾不得考虑太多,现在倒冷静下来。我看了他们一眼,道:“大家先坐下来吧。你们说,现在事态已经如此,共和军听到变化定会起兵,到底该如何避免?”

    他们都坐了下来。廉百策一坐下,便道:“楚将军,有一件事,甄文侯问过我好几次你的态度,他应该仍想把你召回麾下。楚将军,有没有可能把兵力交给文侯,让他处理?”

    文侯的才能,我们全都清楚。廉百策其实是张龙友安排进来的,他现在有这种提议,显然已经把立场完全转到地军团上来了。我还没说话, 杨易已摇了摇头,道:“文侯大人如果能控制地军团,定然能够扭转乾坤。但他一旦手上有了权力,便更不可收拾,等如饮鸩止渴。 ”

    我也正是顾虑及此。如果我现在投靠文侯,那么文侯起死回生,固然 可以一举扭转局势,但他不是我所能驾驭的人物,演变成的局势恐怕是我更不愿看到的。我点了点头,道:“杨兄说得极是。”

    陈忠忽道: “其实说来说去,这件事到底本身有没有人在指使?”

    杨易看了看廉百策,廉百策脸腾地红了,道:“楚将军,尊王团背后其实是张尚书”

    曹闻道闻听,猛地站了起来,道:“老廉,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有些怒气,但看着廉百策的样子,却又释然。廉百策作为张龙友派来监视我的人,这些年来他心里一定犹豫困苦之极。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背弃张龙友,哪里有时间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我道: “这事是张龙友指使的?”

    廉百策道: “末将也不知。但那尊王团的首领受张尚书笼络,那是肯定的。”

    陈忠道: “都督,末将也不知道太多,只是末将觉得既然张尚书早就预谋此事,那么他定然对共和军的反扑做好准备了,都督,你不想与共和军交战,恐怕不行。”

    杨易道: “陈兄以为,张尚书其实早就派人趁虚远征五羊城了?从兵法上说,此举愚不可及,如果他真有这种心思,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地 去捣毁议事处。一个议事处又不是什么重镇,里面也没什么共和军的重臣。如果我要偷袭五羊城,第一件事便是留着他们,这样才可以迷惑共和军,同时出动奇兵,收到出奇不意之效。捣毁议事处,只是打草惊蛇。 ”

    陈忠对兵法并不擅长,杨易说得正是。张龙友最擅长的就是权谋。他的权谋术连文侯都要败下阵来,肯定会想到这一点,不会走出这等臭棋。钱文义这时沉吟道: “ 假如捣毁议事处, 并不是张尚书的主意呢?”

    杨易道:“帝君就算想出这等主意,还要张龙友去办的。”

    钱文义不再说话。但我只觉脑海中闪动了一下,想到一个念头。我们现在都觉得捣毁共和军议事处与偷袭共和军应当是同一件事的两个步骤,但杨易和钱文义的话却给了我一个提示,假如捣毁议事处并不是要与共和军开战,而是为了提醒共和军? 能做这一件事的,只有一个人文侯!

    我被这个念头惊呆了。但唯有这样想才讲得通。显然,张龙友并没有完全掌握文侯的耳目,仍然有一部份归文侯亲自掌握。恐怕,尊王团真正听从的,实际上是文侯!只有这么想,才想得通尊王团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来地军团劳军,我本来就属于帝君一方的人,帝君根本不必借助尊王团来笼络我。 我越想越是悲哀。文侯的确是个不择手段的人,用张龙友自己的武器 摆了他一道,根本不把那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不管是被杀死的共和军驻帝都人等,还是那些一心以为自己做的是忠君爱国之事的尊王团员,在文侯眼里,同样等若蝼蚁。

    我猛地站了起来。他们都被我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杨易小心地道: “都督”

    我道:“不要紧。你们在营中严阵以待,除了我亲自来到,不要接受任何命令,包括帝君和我的手令在内。”

    杨易急道:“你要做什么?”

    “见文侯大人。”

    “楚将军,你真是难得。” 当我到了文侯府,文侯正在伏案写着一幅字。文侯的书法向来出色, 现在有了纸,练习得更多。我看着他,道:“大人,我想知道尊王团是不是听您的指挥。”

    文侯忽地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嘲讽,道:“没想到,你居然只比张龙友晚看出半天,呵呵。不过,他搞的这个尊王团原本就是个松散的组织,我也不能全部控制。 ”

    我没想到文侯居然直承,心里更觉得凉了。假如文侯矢口否认,那就说明他仍在暗中活动,应该有挽回的余地。可现在却说明他把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再无法改变了。我道:“大人,你可曾想过,这样做虽然将了张龙友一军,但将立宪彻底破坏了。”

    文侯道:“楚将军,你可知道什么是这世上最难用,也是最易用,最有威力,也最无力的东西么?就是民心。所谓民心,当发动起来时威 力无比。要是挑拨起来,有时可能只需一句话,他们就会义无反顾, 万丈深渊也会争先恐后地跳。可是一旦挑拨起来,也就如一只出柙的怪兽,再不受控制了。 ”这时他写完了最后一笔,将笔往笔筒里一扔, 抬起头看着我道: “民心是最容易摆布的。张龙友用这个将我推倒, 我认输。但现在我把这些还给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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